在《月的另一面:一位人類學家的日本觀察》中,李維史陀提到有關山幸彥及海幸彥的故事。在日本神話故事中,擅於狩獵的弟弟山幸彥,向擅於捕魚的哥哥海幸彥要求交換工具使用,多番要求下,海幸彥答應了要求,但山幸彥卻把魚鉤弄丟了,在尋找的過程得鹽椎神的幫助,與豐玉姬相遇,最後找回魚鉤,海神更把女兒豐玉姬許配給他。然而山幸彥犯了禁忌,窺看了豐玉姬的生產過程,看見她「八尋鱷鮫」的原型,最後豐玉姬變成一條龍,因慚愧而永遠離開丈夫及兒子。
豐玉姬與山幸彥 |
根據李維史陀的分析,兩兄弟分別代表山與海的活動,是功能上的對立,而交換工具是試圖解決矛盾的意識,至於和豐玉姬結為夫婦,是解決空間矛盾的意識。
「其中一位兄弟和海洋公主結合時,陸地與海洋的空間矛盾似乎被克服,但就像一個人無法同時擁有獵人和漁夫的才賦,中介者也必須因洩漏雙重身份──人類與海怪,而受到懲罰﹝……﹞夫妻因而分離」
山幸彥犯了禁忌,偷看妻子的生產過程,最後妻子變成一條龍,永遠離開,雖然空間矛盾最後再次出現,但亦可從而得知,豐玉姬也是二元切換器的一種,海神之女的身分代表海洋,但同時有人的形態,而半人半獸的特徵及意象的作用是溝通海洋和陸地兩個空間。
〈列異傳‧談生〉亦有相類的敘述,「談生者,年四十,無婦……夜半有女子可年十五六,姿顏服飾,天下無雙,來就生為夫婦。」。而故事的禁忌是三年內不得以火照看妻子,「『我與人不同,勿以火照我也。三年之後,方可照。』」,然而談生「不能忍,夜伺其寢後,盜照視之」,驚見妻子半身是人,半身是骨的狀態「其腰已上生肉如人,腰下但有枯骨。」。故事中,談生妻子以半人半鬼的,形態出現,亦為是二元切換器,而她代表的意象,是溝通人間和陰間的意象。
附錄:〈列異傳‧談生〉原文:
談生者,年四十,無婦。常感激讀《詩經》,夜半有女子可年十五六,姿顏服飾,天下無雙,來就生為夫婦。乃言曰:「我與人不同,勿以火照我也。三年之後,方可照。」為夫妻,生一兒,已二歲。不能忍,夜伺其寢後,盜照視之,其腰已上生肉如人,腰下但有枯骨。婦覺,遂言曰:「君負我!我垂生矣,何不能忍一歲而竟相照也?」生辭謝,涕泣不可復止。云:「與君雖大義永離,然顧念我兒,若貧不能自偕活者,暫隨我去,方遺君物。」生隨之去,入華堂,室宇器物不凡。以一珠袍與之,曰:「可以自給。」裂取生衣裾,留之而去。後生持袍詣市,睢陽王家買之,得錢千萬。王識之曰:「是我女袍,此必發墓。」乃取考之,生具以實對。王猶不信,乃視女冢,冢完如故。發視之,果棺蓋下得衣裾。呼其兒,正類王女,王乃信之。即召談生,復賜遺衣,以為主婿。表其兒以為侍中。
參考資料:
【法】克勞德‧李維史陀(Claude Levi-Strauss)著,廖惠英譯:《月的另一面:一位人類學家的日本觀察》,台北:行人文化實驗室,201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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